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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處是歸程:一個地名的千年等待

2025年11月05日 16:25 來源:廣西云-廣西日報 通訊員 盧書兵 編輯:盧彬彬

桂中水城。來賓市融媒體中心供圖

行至桂中,便到了來賓。這名字起得真好,仿佛熱情的邀約:歡迎來做客。然而它的歷史,卻遠比這親切的稱謂古老得多,沉靜得多。

溯著時光往回走,到公元前214年,秦統(tǒng)一嶺南,設下桂林郡。來賓在帝國的版圖上有了最初的位置。西漢元鼎六年,漢武帝統(tǒng)一南越國,郁林郡的轄地,已能尋見象州的桂林縣與武宣的中留縣了。這便是一個行政建置綿延兩千余年不絕的起點。從此,郡、州、縣的名號如流水般更迭,這片土地卻像河底的磐石,默默承載著一切,將歷史的印記一層層沉淀下來。

我想象著明代那位不知名的畫工,在《柳州府疆域圖》上,該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來賓的輪廓。那線條如今看來或許粗拙,卻是一個時代對一方水土的認知與確認。而遷江的老街,則在紅水河與清水河交匯處,從宋天禧四年一直站到了2016年(2016年起實施保護性修繕,按“修舊如舊原則恢復騎樓立面及街道原貌)。那照片里的光景,青石板路被歲月磨得溫潤,兩旁的老屋藏著元、明、清乃至民國的舊夢。若在細雨時節(jié)走過,必能聽見腳步在空巷中回蕩的清音。它曾是縣治的所在,是政治與文化的中心;即便后來并入來賓縣,成了“鎮(zhèn)”,那份從容的氣度,依然讓它成為自治區(qū)級的歷史文化街區(qū),仿佛一位退隱的耆老,風骨猶存。

干凈整潔的商業(yè)街城市夜景。劉維 攝

城,是歷史的骨骼。武宣縣的北門城樓,默然矗立。它從明初的土城,到成化年間的磚墻,喚作“尚武門”。這名字里,有金戈鐵馬的遺響,有守護一方的剛健。用手輕觸那些斑駁的墻磚,粗糲的質感從指尖傳來,仿佛還能感受到昔日守城兵士掌心的溫度。站在樓下,仿佛能聽見城門在暮色中沉沉闔上的聲響,將城內的萬家燈火與城外的曠野風聲,隔成了兩個世界。象州的南門遺址,則更顯蒼涼。那拱形的門洞,由青石與青磚砌成,如今只剩殘軀,空對風雨。它不再需要通過什么,但它自身,便是一部無需文字的歷史。

比石頭更沉默的,是人心;而比人心更恒久的,有時也是石頭。清光緒十二年的《批示》石碑,上面364個字,是知縣顏嗣徽初來乍到時的鐫刻。那字里行間,是一個地方官對這片土地的初次承諾,抑或是宣告?如今已不得而知,只留下石頭,冷峻地見證著一切的開始與終結。還有那清代老城廂的石柱礎,原是元至民國舊城衙門或學宮的礎石。掌心覆其上,竟覺有一絲未散的溫潤,仿佛還承著往昔的棟梁之重。它曾托起過怎樣的榮耀,又見證過多少官員的步履、學子的誦讀?最終卻靜默地堆放在小學內,直到被博物館珍藏。它從實用之物變?yōu)闅v史之證,這本身,便是一段無言的史詩。

最令我神往的,是興賓區(qū)蓬萊洲島上的摩崖石刻,將南宋景定二年的那樁軍國大事,凝固在了紅水河畔的石壁上。廣西經略使朱祀孫,奉權相賈似道之命,在這江心孤島上筑城,為的是抵御北方蒙古鐵騎南下的洪流。那一刻,帝國的邊防與個人的命運,都系于這桂中的一隅。站在洲上,四面江水滔滔,該是怎樣一種孤絕與悲壯?那石刻,不只是一段歷史的記錄,更是一曲無聲的慷慨悲歌。

而這方水土,又何止是冰冷的城墻與石刻?它也曾被文豪的目光溫暖過,被圣哲的足跡丈量過。柳宗元的愁緒,杜牧的才情,或許都曾浸染過這里的山水。六祖慧能的禪風,也曾在此短暫停留,滌蕩過凡塵。薛仁貴的勇武,王陽明的哲思,徐霞客的跋涉,乃至異國的革命者胡志明的身影,都曾是這里的“來賓”。他們的到來,像一顆顆石子投入歷史的深潭,在這片土地上漾開一圈圈文化的漣漪。他們的著述、他們的功業(yè)、他們的事跡,共同編織了來賓溫厚而風骨內蘊的人文肌理。

服務行業(yè)形象展示大賽。謝銘 攝

這便是來賓。它不張揚,只是靜臥在桂中的山水間,像一顆被時光打磨得溫潤的明珠。歷史在這里,不是博物館里冰冷的陳列,而是老街上的石板,是城墻上的青苔,是摩崖上的刻痕,是百姓口耳相傳的故事。它是活的,呼吸著,生長著。你來,或者不來,它都在那里,帶著兩千年的滄桑與從容,等著為你講述那些真實的往事。而當我們這些現(xiàn)代的“來賓”駐足聆聽時,便也成了這綿長傳承的一部分,讓歷史的薪火,在我們的共鳴中,繼續(xù)向著未來傳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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